103-4-16是今年從農曆年過年後,第三次將媽媽接出醫院的日子,
那天我幫媽媽辦出院,開車接她回家,
一路上,我一直在想,下一次,我還有沒有那麼幸運的能將媽媽帶出院!
媽媽生我時,已37歲了,我跟前面2個哥哥歲數差距都很大,和大哥差9歲,和二哥差5歲,
那樣的年代那樣的年紀生小孩有點老蚌生珠的感覺,
媽媽總是說,一直想要有個女兒,才把你生下來,誰知道,出來還是男的!
我很謝謝媽媽給我的言教和身教, 她雖然學歷不高,只有小學畢業,
她是一個很傳統的台灣婦女,我常說她是標準的"台灣阿信"!
雖然我有一位很"散仙"的老爸,
感謝她對爸爸的不離不棄,給我一個表面上看起來完整的家,
也讓我不致在單親家庭中長大!
我媽媽很萬能, 裁縫(平車拷克)出生,
從小家裡開過西裝店,成衣加工廠,賣過早餐清粥小菜,賣過包子饅頭,賣過剉冰,麵,米粉湯,檳榔....
好像什麼我們都做過了,因為有一位不太能當靠山的丈夫,"女人當自強"成了她的寫照!
我曾經有一位也是做裁縫(平車拷克)的病人來找我拿藥,
我跟她說,我媽媽跟妳是同行耶,也是"車衣服"的耶!
那婦人大大的叫了一聲-您老母是車衣服的,這麼厲害,竟然有辦法養出一個醫生兒子來!
從小我們家就是三兄弟, 當我還在唸幼稚園時, 大哥已是國中生,
三個男生都是火象星座,2個獅子座,一個牡羊座,
印象中, 我是"愛哭又愛當跟屁蟲",跟著哥哥偷跑出去玩, 等到爸爸回家發現3個小孩都不見時,
2個哥哥總是被扮演"黑臉"角色的爸爸毒打,
我因為還小,總是能逃過一劫,站在旁邊看著他們跪,看著他們被打!
三個火象星座的男生放在一起,起爭執時,總是很火爆,
但氣消了,還是一家人,不會傷害家人彼此間的感情,
看著這些照片,才體會到我們都長大了,媽媽也老了!
這次面對媽媽的病痛,我們三位兄弟的立場和態度都是很一致的,
先瞞著母親,讓她自在快樂就好,
我們全家人有幾次拍全家福的經驗,
一次在我研究所畢業那天,本來拿著傻瓜相機穿著碩士服在家裡亂拍,
二哥提議,我們到相館去拍吧!那年民國83年,爸爸還在,媽媽還年輕(雖然已歷經1次中風)
那年還有大姪女(她還小),還有大嫂!
過年時去三叔家拜年,看到他們的全家福本,興起了我們也去拍一本的念頭,
媽媽過年初二開始住院,因為住太久想回家,先請假回家洗個澡,
大哥跟媽媽順口脫出,等妳可以出院時,我們帶您去拍全家福,跟三叔叔家一樣,
第二次住院確定隔天就可出院時,一向動作快速的我,
就開始安排全家拍照的事宜,趁媽媽還有體力時, 趁媽媽還有......
103-3-15我們拍照了, 媽媽很敏感,對於突然拍照的舉動有點懷疑...,
我們不說原因,她明知道問了也問不出什麼結果,當然不會說什麼~!
雖然攝影師在旁邊一直扮白臉說笑,
照片中還是可以看出媽媽若有所思,點滴在心頭...
媽媽算是成功的,到了安享晚年的時候,3個小孩都還在身旁,
我常常遇到一些年紀很大的病人自己獨居,
一問起來,老大在美國當...,女兒在大陸開...,老三在高雄經營....,
有成就有什麼用,就放你自己一人在台北生病!遠水救不了近火!
記得媽媽在很小生活很困苦時,總是指著住家對面的鐘外科診所,
很鎮定的對我說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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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要好好唸書,你看對面診所到了冬天生意那麼好,
大家討生活賺錢那麼不容易,鐘醫生根本沒有這種問題,
你看我們現在生活那麼難過,有這一餐下一餐的錢還不知在那裡,當上醫生你就不用煩惱生活的問題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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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謝謝媽媽當年給我的循循善誘,人家說"男怕入錯行,女怕嫁錯郎",
若不是媽媽當年的這番話,我可能不會這麼拼命的"努力"當上醫生!
雖然過過程曲曲折折, 是這個只有國小畢業的媽媽給了我這個行業做!
現在經濟不景氣,年輕人唉唉叫,是媽媽讓我脫離了22K的魔咒!
2位姪女很貼心,一位研究所畢業已在工作,一位還在唸高中,
雖然大嫂沒來, 但很感謝她幫周家生了2位善解人意的好女孩!
那天太陽花學運,我們全家吃飯,看著電視上的畫面,
我們全家說,還好這2個女生都不是政治狂熱份子,不會去湊熱鬧,
大哥回答說:不會啦!我自己的小孩我知道,我們不是政治世家, 她們對這個沒那麼熱衷,
倒是那個小的,哈韓族,都教授來台灣時,她倒是有可能給我跑去機場!
噗!我笑了!
媽媽曾經在她年輕的時候,說她算命,曾經算出她50歲就會好命,說她可以活到85歲,
媽媽民國77年第一次中風,民國88年第二次中風,
我們常常調侃她---> 媽,妳看妳24年次的,53歲就中風了,真的就好命不用做了!
那天拍照, 拍了一個多小時,媽媽後來就打哈欠沒體力了!
連攝影師都看了出來, 直說, 好, 阿嬤! 再一張我們就結束了!
共拍出50多張照片, 我選了36張出來, 除了其中12張婚紗公司印成冊,
其餘的底片我還是拿到"點點印"洗成3本, 三兄弟一人一本!
雖然這些照片的變化不大,背景都差不多,
人物也都是我們這幾個家人在排列組合,
但照片的功能就是可以把時間停留在你想停留的這一刻!
無論多年後,我們這一家的人物再怎麼轉換,
當我們多年後再看到這些照片時,可以讓我們把時間倒轉停留在這一刻,
我們全家的心曾經緊緊的繫在一起!-
因為我們是一家人!
周高銘,2014,4,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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